【摘要】报告文学的发展是与社会、生活同进的，徐迟的《歌歌巴赫猜想》塑造了一个个性鲜明埋头钻研科学家陈景润形象，从而在全国掀起了重视知识、重视教育报告文学的热潮。

【关键词】《歌德巴赫猜想》；徐迟；钻研；攻克；旗帜

通常的报告文学创作是与生活进程同进的，历史的变迁、生活的变革，时代的进步都会尽收作家的眼底，流泻于作家的笔端。在报告文学发展史上，有的创作是可以称之谓里程碑式的，它们常常打破一种传统，一种氛围，给死寂的现实注入一股活力，引入一种生机，就像一面高高飘扬的旗帜：为人指明方向。发表于1978年著名作家徐迟的报告文学《歌德巴赫猜想》，就是一面这样的鲜艳旗帜。

《歌德巴赫猜想》这篇报告文学主题意在歌颂，并以生动的文笔描述了科学家陈景润攻克世界数学难题的动人事迹。文章共分三个部分，分别介绍了陈景润的生平，文革中所受到的冲击，埋头钻研，冲击科学高峰，勇摘数学皇冠上明珠的事迹以及对陈景润的高度评价，在十年文革中被批得体无完肤的“臭老九”——特别是只专不红的知识分子第一次成为正面沤歌的对象，因而陈景润这个形象意义非凡。20多年后的今天，我们重读这篇文章，仍然感受到它所蕴涵的深刻意义，而它所显示的丰富的内涵，恐怕连作者自己都是始料未及的。

首先，《歌》一文成功地刻画了一位真实可信的科学家形象。陈景润之所以在那个高喊阶级斗争口号，只红不专的年代里能专注地进行数学研究，并取得成功，很大程度取决于他的经历和个性。文章描述了他幼年的生活，贫寒的家境使他似乎从一出生就注定成为了一个“多余的人”，“甚至没有享受过多少童年的快乐”。在家没有得到乐趣，在小学他也总是受到欺辱，作者在这里写到“他觉得自己是一只丑小鸭”，“瘦削、弱小”，“习惯于挨打，从来不讨饶”，这养成了他孤僻、内向，敏感、执着而又自我封闭的个性。在现实中找不到幸福乐趣的他，却“独独爱上了数学”，并“成为唯一的乐趣”。中学老师关于歌德巴赫猜想是数学皇冠上的明珠的阐述，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夺取“皇冠上明珠”的志向的种子。他将所有聪明才智倾注在数学王国里，如鱼得水，沿着这条道路，展开了他人生轨迹，就读于厦门大学，毕业后到中学，又回到大学，最后工作于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而此时他是否能溶入社会，融合到时代潮流中呢？没有，他依旧是那么孤僻内向，那么古怪封闭，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生活中的他，居住在六平米的小房间中，竟“空旷如野”，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没有电灯。举止古怪，只是如痴如狂地钻研数学。在明智的人眼里，陈景润的一些举止近乎“弱智”：撞到树上，问是谁撞了他；鞋破了，通风透气还不知要换；屋里凌乱不堪，身体疾病缠身；甚至新年到了都不知道，以至于支部书记想起了关心他，带了一兜水果去看他时，他惊讶万分……

与孤僻、古怪内向相对应的就是他对科学的那份专注与执着，白天藏在小书库，夜晚躲在煤油灯下，没有书桌、凳子，就在床板上，苦苦地演算着这道世界难题，以至于演算纸装了整整两麻袋。然而在他孤僻的内心世界底层，依然保留着一份天真，一份善良，只是现实世界的冷漠，使他封闭了自己内心的那份诚挚。领导们第一次带水果看望他，使他感动的无所适从，激动万分。逢人就讲，并且没有人也讲，“从来没有人带了东西来看望我的病，这是头一次”，“这是水果，我吃到了水果，这是头一次”。然后上楼、关门，春节过后头一天就把论文交给了党。作者真实地再现了这一场面，我们今天读来倍感心酸。这就是中国科学家在那个特殊的岁月里所享受的殊荣！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只要来自领导组织上的一点点温暖，我们的科学家就忘记了自己的痛苦和委屈，满怀激情地回报祖国，回报党。作者至此也真实地刻画出一位活生生的个性鲜明的科学家形象，生活的低能儿、社会的怪人、数学界的天才。正是他这种个性，使他在科学上的辉煌成功才显得尤为真实可贵，令人敬佩。

其次，文章委婉含蓄地揭露了文革对知识分子的迫害，客观地反映了十年动乱在科技领域的肆虐与横行。作家写作此文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未召开，政治气候变暖，但未到真正的春天，文革还是一块禁地。作家在当时是较早直接触及文革的，可谓是一种突破，一个创举。文中写道文化大革命“把工、农、兵、劳动群众和知识分子，还有圣徒和魔鬼一古脑儿卷了进去”，“中国发生了内战。到处是有组织的激动，有领导的对战，有秩序的混乱”，“庄严的科学院被骚扰了，热腾腾的实验室冷清了”。“陈景润被批判了。他被帽子工厂看中了：修正主义苗子，安钻迷，白专道路典型”，“激烈的阶级斗争使他无所适从，唯一的心灵的安慰就是数学”。如此不仅陈景润惊恐万分，成了惊弓之鸟，而且文中披露，“老一辈的数学家受到了冲击，连中年和年轻的也跑不了”，“对搞工作的扣他们工资，搞打砸抢的，反而有补贴”。种种现状，展现了文化大革命所造成的混乱和无秩序，作家的不满滋于言表。在文中作家还特别点出还有宗教迷信式的“圣徒”和残忍暴戾的“魔鬼”，更是直逼要害，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其目光是敏锐的，笔锋是犀利的。

然而由于政治上的原因，作家一方面通过科学家陈景润的遭遇谴责了文革对科技及知识分子的冲击，同时又不得不生拉硬扯地将这场浩劫违心他说成“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样伟大的群众运动”而陈景润“没有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他不可能写出如此成熟的论文”，“正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不可抗拒地促使他突变”，从此，“正直的人成为政治的人”。当我们今天面对这些文字时，我们深深地体会到了作家当时的言不由衷与无奈，很显然，作家此时仍遵循一个原则：写主流，看本质，于是陈景润的科学成就归根到底还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成果。在这一点上，《歌》文给我们的启示是，没有精神上的彻底解放，政治上的极大的自由空间，作家是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直抒胸臆的。

此外，这篇报告文学还引用了大量的陈景润的数学方程式，不是为了装饰，而是起到了有力的例证作用，也使这篇写科学家的报告文学显示出了浓厚的“学术性”，与主人公的身份相得益彰。在细节描写上，文章也是非常成功的，有力地烘托了主题，表现了人物。如“送水果”一节，描述的十分细腻主动，组织上的关心，陈景润的惊惶失措，很好地表现了人物的个性特征。文章的语言也很有特色，有时优美、生动如行云流水，有时慷慨激昂，如战斗宣言，有时娓娓叙来，令人赞叹不已。总之，作为一名老作家的力作，《歌》文无疑是一篇成功的报告文学，虽然有局限性，但暇不掩瑜，它不仅在当时很好地营造了重视科技人才的政治氛围，而且像一面旗帜，对整个社会起到了重视知识的教育作用，对后期的文学创作，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作者：赵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