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是变化的，只有在新旧更替中才能进步。人同样如此，“花无百日红”就是这个道理。要不罗贯中老先生为什么发出了“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感叹？张艺谋发现自己坚守着的探索片已经不能经受住市场的冲击了，毕竟投资商们不再是过去的电影厂，旱涝保收，他们需要向市场要效益以维持生存，挣钱才是最后的成功。

　　市场到底需要什么呢？或者说到底什么样的影片才能获得市场的认可和青睐？张艺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商业。捋着《活着》的伤痕，他终于决定再次向商业片发起冲击。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带着一点上海人的骄矜出现在了观众面前，一改从前或是陕北农村、或是山西大宅、或是江南小镇的空旷与落寞，一头扎进了嘈杂鼎沸的素有“十里洋场”之称的大上海，“信天游”也换成了“美酒加咖啡”。影片以上个世纪30年代的旧上海为背景，大意讲了一个黑帮厮杀的故事，力求表现出人性的阴暗面，其主旨是刻画旧上海夜夜笙歌糜烂场景背后的冷漠与残酷，然而，它却借用了一句上海天真俏皮的童谣作名字，一方面说明张艺谋想达到一种感觉上的反差效果，另一方面可能也与张导演对上海这座城市相对陌生有关。

　　影片的叙事结构与戏剧的分场相似，写了以水生到上海来的第一天开始，直到他离开孤岛的第五天为终共五天的经历。然而，另类的服装下面，故事的核心依旧没变，依然是张艺谋所擅长的、对残酷宗法制度以及这种制度下女性命运的揭露。主人公小金宝的命运与颂莲、菊豆等人的命运一脉相承，都是在宗法制度下被压迫被损害的形象，都摆脱不了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命运。只不过女主人公的所谓“偷情对象”变了，从同病相连的“难友”一下子跃居到了黑社会老二。权势增加，本意犹在，她们挣扎，她们痛苦，都是为了那抹幸福拼死一搏。

　　张艺谋所有的电影似乎总是要有宿命的味道，估计与他当年的经历不无关系。他逃脱不掉自己的怪圈，生活是这样，表现在电影中也是这样，虽然这跟酒坊、染坊、夜总会之类的没有什么关系。突然又想到了《古今大战秦俑情》中的那种感觉，无论是什么年代，人都希望活出新的自我，但是，当我们面对时代熊熊大火的烘烤时，逃脱命运的束缚何其不易！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上映后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出彩，究其原因恐怕与导演对这类片子的驾驭能力和经验有关。我们看到，虽然影片打的是商业片的旗子，其制作依旧停留在菊豆、秋菊等水平，那些黑帮、打杀、奸情甚至活埋等内容不过成了张艺谋惯用程式里的另一类因素罢了。只是影片在结尾上的处理颇具新意，倒吊着的水生充分体现出影片所蕴藏着的反抗力量。此外，巩俐在片中依然是女一号，但她的表演与前几部相比，实在叫人不太敢恭维。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定性感觉，银幕前的观众看着昔日的“村妞”摇身一变成了南方歌女，的确是有点不适应。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是张、巩二人的告别之作。1995年1月，张艺谋拍完这部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之后，召开了一个小型新闻发布会，公开宣布与巩俐分手。当时舆论似乎都站到了张艺谋这边，认为是巩俐移情别恋。

　　半年多以后，巩俐与香港地区商人黄和祥结婚，更印证了巩俐嫁入豪门的传言。至于两个人分手，有着不同的说法，有的说是因为张艺谋不给婚书，有的干脆就说是巩俐红杏出墙。

　　从《红高粱》的成功，到《菊豆》走上神坛，再到《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彷徨，巩俐一直都陪在张艺谋身边，但是感情上的事还是太难说清楚，像张、巩这样的人恐怕有着更多的想法与顾虑。如今来看，娱乐圈的离合聚散普通得简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分分合合实在不足为奇。可能巩俐随着知名度的扩大和社会交往事务的繁忙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陪在张艺谋的身边，也可能张导演没有太多精力把事业和感情同时顾及，而最终促成了两人的分道扬镳。总之，据当时的媒体所传，巩俐的离开对张艺谋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直到5年以后，他才找到了继巩俐之后的又一任“谋女郎”——章子怡。